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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祖父仲肇璠
仲伟铸①
我祖父肇璠公，字璞如，生于前清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于光绪三十一年（公元1905年）袭封“翰林院五经博士”。袭职后，就在我太祖母尚氏及族人的帮助下，处理府务，祭祀祖先，并主持续修了仲氏族谱“24”册。民国十 一年（公元1922年），北洋政府内务部行文又改封为“奉祀官”，祖父一生经历了清末、民国、新中国三个时代。因社会的变革，祖父一生颠沛流离。祖父不满周岁曾祖父患病去世，幼年失怙，由我太祖母尚氏秉承家传正义，亲自教以读书，据曾祖母讲，尚氏太祖母是兖州书香门第之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双手可用毛笔写字，上下呈文均由尚氏太祖母亲自办理。家志中立有传记。当时对幼年的祖父甚为宠爱，也更加严格的施以训导。祖父四岁便亲自为其启蒙，六岁入学时，已能口诵诸多诗文，书法也有了一定的基础。为教祖父读书，专从泗水请来了秀才汤士榘②，为家教先生。祖父幼时刻苦读书，十二、三岁时，就懂修身齐家、治国保民、立德图建大业的道理。
在动荡的年代里，纷乱的世事中，庞大的家族的宗政之争，家庭的繁锁事务、祖父都事必躬亲，其中河南濮阳族人为修先祖墓祠发生械斗，当时濮阳县长周祖训来见祖父，说明来意，祖父写了“祖祠修缮、勿记前嫌”八个字。周祖训带回平息了争端，祖父一生息苦怜贫，平等待人，从不以宗长自居。
仲浅属近湖农村，自清末民国以来，湖匪恶霸横行乡里，仲府曾七次遭抢。祖父在民国九年（公元1920年），携全家迁往泗水城仲府居住。在泗水期间，结交了泗水一些儒学名流，如汤老师的后人，周兰田（时任曲泗宁县委书记）的父亲等。并请了王俊卿③为家教老师。
仲府是个穷大家，架子在外内里空，没有私田，全靠祭田。祭田多少历代不一，交民国以来，大概也沿袭清制。祖父自执事以来，以一个儒学者忧民之心，看到灾荒连年，战祸不断，兵匪危害民不聊生，不忍心强取农民手足那点粮食，庄子上收租人送多少就收多少，报灾报荒就减免，不送就干脆算了。有时候府中日子没法过，管家下去给各处庄子上收租人协商，说明府中生活难支，要求大家帮忙，有时大家就送点来。人家说仲翰博倒求帮。祖父从来没找过官府帮助催收租税。战火连年，生活难支，从进入四十年代以来从未搞过祭祖活动。
1919年冬，令贻先生④在北京病逝，先生生前无嗣，王氏夫人怀孕在身，大家都为圣门续嗣祈祷。1920年农历正月初四，王氏临娩，北京内务政府为确保安全，组织人力在孔府日夜监护。冠生⑤（颜世镛、颜府七十七代奉祀官）先生和祖父亦在其列，达生⑥先生诞生后，众监护人验明男身，签字公证，上报内务府核准，确立了达生承袭资格。
1935年战乱少有平息，家境有所好转，祖父倡导各地族人续修族谱，成立了修谱总修办，设在泗水仲府书院。经族中良彦俊杰两年共同努力，各事项都已完备，印刷之即，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发起了侵华战争，谱馆付于一炬。
祖父一生正值国家多事之秋，战火频仍，民不聊生年间。祖父牢守祖训修身自律，处事为人，胸怀博大，宽和平等，自重自爱。为避战乱，1943年秋由泗水迁居曲阜，借居在颜公馆亲戚家。日本人进曲阜为征服人心。也打着尊儒崇圣的旗子，请名流绅士出面欢迎。祖父称病在家，从没参加过任何活动。父亲也以治病求医去济宁孙大夫医院住院。在曲阜之时，达生先生远在重庆，日本人很想得到圣贤后裔的协作，为其出面组织“维持会”安抚人心。日本人多次纠緾，威协利诱，软硬施，祖父称病不于接触，日本人虽然窝火，也不敢加害。
1947年初秋，达先生自南京回曲阜，在颜府和祖父会了一面。一场民族浩劫，故人生死两度。故里相会，感慨万千。达生先生夫妇回曲阜逗留时间很短，匆匆离去，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次会唔。
1948年春，达生先生到了上海，冠声先生全家到了南京。祖父和父亲在徐州下了车，当时曾祖母七十多岁，我才六岁，老幼都留在曲阜，形势纷乱。听说达生先生从上海已去台湾，面临去留问题两作难。1948年冬，父亲遇到了泗水故友，时任徐州华东支前司令部粮管处主任周兰田。他讲明了党的政策和当时形势，给了盘緾并派人把祖父和父亲送回了曲阜，和家人团聚。
1949年秋，冠声先生全家谴回曲阜，生死相聚，悲喜交加。祖父对小自己几岁的小表叔、颜奉祀官的才学和人品，赞赏有佳，在曲阜居住的几年中二人交往甚笃。
1949年冬为求生计，在族人的帮助下，祖父告别了曲阜的亲友，全家到了原凫山县三区朝阳村。参加了土改，父亲开了诊所，告别了衍续千年的旧的生活方式，开始了新的生活。
1951年祖父被推选为凫山县人民代表，凫山后改为邹县，仍为邹县人民大代表，直到1965年病故。
编者注：
①本文作者仲伟铸老人，乃北宗翰博支嫡孙，仲家浅村族长，主仲家浅北庙祀事。系仲子世家七十三世。父讳跻均，祖讳肇璠，十二世祖讳于陛，二十四世祖讳虔，三十九世祖讳有，乃晋州司法仲孝俊次子。
②汤士榘：字絜斋，号负米山樵，泗水县仲子街人。
③王俊卿：名凤箫，字麟英，俊卿其号，泗水县泉林人。1957年当选为泗水县副县长，分管教育工作。
④孔令贻：字燕庭，系孔子世家七十六世，清光绪三年（公元1877年）袭封衍圣公，民国四年（公元1915年），加封郡王衔。
⑤颜冠声：即颜世镛，民国二十四年（公元1935年）赠复圣颜子奉祀官，系颜子世家七十七世。
⑥孔达生：即孔德成，系系孔子世家七十七世。民国二十四年（公元1935年）封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1948年赴台，2009年春病逝于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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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28 23: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