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洲二贤祠碑记》欣赏并辩析

仲磊

柳洲二贤祠碑记

颜光敩

      柳洲二贤祠，祀仲子季路、端木子贡也。夫以两贤之神焉往而不在，且自天子之都达于郡县，二丁之祭，万世不能废。两贤处十哲之班，配享血食久矣，奚独西湖哉！必有子若孙流寓斯土，不忘所自，故得奉其庙祀欤。岁乙亥，家大宗博士懋衡来浙访予，传吾乡仲君博士言，请予为二贤祠记，俾嗣孙藉以世守。丙子秋，博士又以书来，曰：吾家世居卞里。汉更始间，先贤十七世孙名世德，因赤眉之乱，迁任之横坊村，即今所名仲家浅也。至唐开元，贺知章令任城，始建仲子庙于河浒，春秋俎豆，历代相传。宋靖康间，仲族稍稍散失，有仲基者，以武功授高邮判。建炎戊申，偕孔端友扈跸临安，杭之有仲族自基始。计先贤至基凡四十八传。又十传至琎，明成化进士，令宜宾，聚居仁和之弼教坊西，请之有司，立仲子庙，以寄水木之思，春秋祭祀勿绝。甲申兵灾，庙祀中缺。湖滨有子贡使越祠，不知始自何时，方伯张君搢彦更新之。亡何守祠生远去，为浮屠窃据，毁子贡木主，余杭进士孙应龙白之官，始复。康熙二十六年，先贤裔孙仲诚、仲清、仲学濂伤祠祀久废，诣府请与子贡并祀，中承宛平金公鋐允其请，学使周君清源给学租致祭为定典，苟不得子一言以记之，将四方之览胜者，无以知祀事所由来，而子若孙之流寓斯土者，又将何以绵世守。

仲磊

部分名词解释

    柳洲二贤祠，在浙江杭州。注意，这个柳洲，与广西的柳州不是同一个地方。

    “先贤至基凡四十八传”，意思是：从先贤仲子开始，传了四十八次到了仲基。传一次，代数加一；传四十八次，代数加四十八。因此仲基是先贤仲子四十九代孙。

    颜光敩，字学山，山东曲阜人，复圣颜子六十七代孙。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乡试举人，康熙二十六年进士。授翰林院讨讲官，提督浙江学政。其胞兄颜光猷、颜光敏也都是进士，人称“颜氏一母三进士”。
    颜懋衡，字以玉，山东曲阜人，复圣颜子六十九代孙。康熙五年袭封翰林院五经博士。

    岁乙亥，即康熙三十五年乙亥，公元1695年。

    仲君博士，即仲秉贞，字含可，号静一。仲于陛长子，先贤仲子六十二代孙。生于崇祯丁丑年（1637年）二月十六日寅时，卒于康熙壬辰年（1712年）十一月初四日未时。康熙十一年袭封翰林院五经博士。

 

    PS：两位翰林院五经博士互相帮助，不仅源于同为圣贤后裔。颜懋衡的女儿，嫁给仲秉贞的次子仲承述。也就是说：颜懋衡、仲秉贞是“亲家”。

    复圣颜子也就是颜回，他的父亲叫颜无繇（即颜路），比先贤仲子仲由大三岁，一起拜在孔子门下，可以说他俩是师兄弟，同一个辈分的。清朝的时候，复圣颜子的七十代孙女，即颜无繇的七十一代孙女，嫁给先贤仲子的六十三代孙。有点差辈了，呵呵。不过说归说，其实无所谓。咱们不要太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和礼教。

仲磊

    “唐开元间，贺知章令任城”这句话是错误的，其实当时担任任城县令的不是贺知章，而是贺知章的族弟贺知止，任期不是开元年间，而是在天宝年间。这是个小瑕疵，在此就不赘述了。

     下面先提三个问题，抛砖引玉。

 

    1.仲清、仲诚是谁的后代？
    据《仲里志》，清、诚二公均系先贤六十三代孙，系五十六代聚公之后。
    查光绪三十年仲家浅村《仲氏族谱》，五十六代仲聚生子三：盛、友、富。
    1）五十七代仲盛生子二：长子仲遇无嗣；次子仲通生子三：思恭（无嗣）、思录（迁苏州，复迁五河）、思宾（流寓五河，复迁灵璧，现固镇县）。
    查五河仲氏支谱：五十九代仲思录的玄孙的名字都带“承”，沿用济宁仲家浅村的辈分。没有仲清、仲诚。
    查固镇县仲氏支谱，五十九代仲思宾——枪——明选——师孔——卢，单传，也没有仲清、仲诚。自六十四代起沿用济宁仲家浅村的辈分。
    2）五十七代仲友生子三：林（失考）、干（失传）、朝（迁河北新河）。林、干二位前辈的世系，济宁仲家浅村的前贤没找到，我们现在也找不到。“迁河北新河”的仲朝前辈，其玄孙的名字全都带“秉”，沿用济宁仲家浅村翰林院五经博士的辈分。
    3）五十七代仲富前辈，生子花，花生子照，照无嗣。

    这么看来，除去五十八代林、干两位前辈分别失考、失传以外，仲聚前辈的后裔中没有六十三代仲清、仲诚。
   

    2.仲聚是谁的后代？
    对于五十六代聚公，《仲里志》上仅云“家于浙江，有后裔”。《续修仲里志》上在这前面加了“伯安次子”四个字。仲于陛“增损”版《仲志》、嘉庆乙亥济宁仲家浅村《仲氏家谱》、光绪甲辰济宁仲家浅村《仲氏族谱》上，说“伯安生子四：也、聚、贵、椿”。

    那么“聚”公究竟是谁的后裔？不得而知。有兴趣的同志，可以接着分析。
   
    南宋之前杭州籍族人的资料不多。

    南宋建炎年间，先贤四十九代孙仲琪（号白庵）随长兄仲基（字址生，号益庵）扈跸南渡，定居临安；仲基后侨寓吴江盛泽镇，主御赐河内公庙奉祀。

    北宗五十三代仲策，元顺帝时担任南京评事，后徙居杭州。
   
    3.仲琎是谁的后代？
    《柳洲二贤祠碑记》中说：担任过宜宾令的仲琎，是仲基的后裔。

     查明朝时钱塘人沈守正所撰《仲母沈孺人行状》：仲氏之先出自季路，世居济宁之卞里。五十三传有策者，为南京评事，徙居杭。又四传而为仁和诸生发祥，发祥生琎，领天顺乙卯歳荐，为四川宜宾令。

仲磊

    查固镇县仲氏支谱，五十九代仲思宾——枪——明选——师孔——卢

    查北宗北支谱，伯能公后裔有位叫仲完的前辈。

 

    这让我想起董汉儒的碑记。或许是巧合。

仲磊

仲里志版的《柳洲二贤祠碑记》

      康熙三十二年辛酉，予奉命典視浙江。事竣，遊於兩峰三竺間，見西湖之東偏有隱然林薄間者，曰“柳洲二賢祠”，眎其額，則學使周君清源手書也。予心志之，未暇問。明年春，天子復命光斆督學茲土，課士之餘，得縱觀兩湖之勝舉，凡先賢往哲遺蹤故址，皆按圖索記，始知柳洲二賢祠盖祀仲子季路、端木子子貢也。
      夫以兩賢之神，在天則爲河漢，爲日星，在地則爲喬嶽川瀆，散之爲氣，則爲雷、爲霆、爲風雨，夫亦焉往而不在，且自天子之都達於郡縣，二丁之祭，萬世不能廢。兩賢處十哲之班，配亯血食久矣，奚獨西湖哉！意必有子若孫者流寓斯土，不忘所自，故得奉其廟祀，若蒲，若衛，若任，若開州，非明徵歟。
      歲乙亥，家大宗世襲博士懋衡來浙訪予，傳吾鄕仲君博士言，請予爲二賢祠作碑記，俾南渡嗣孫藉以世守。予時校學諸郡，不遑。及丙子秋，仲博士又以記屬予而敘之於書曰：“吾家世居卞里。漢更始間，先賢十七世孫名世德，因赤眉之亂，遷任之橫坊村，卽今所名仲家淺也。至唐開元，賀知章令任城，始建仲子廟於河滸，春秋俎豆，歷代相傳。宋靖康間，北兵南下，人心驚怖，仲族悉舟居避難，稍稍散失。有仲基者，以武功授高郵判，建炎戊申，偕孔端友扈蹕臨安，杭之有仲族自基始。計先賢至基凡四十八傳焉。又十傳至璡，明成化進士，令宜賔，聚居仁和之弼教坊西，請之有司，立仲子廟，以寄水木之思，一如泗水、任城之春秋祭祀勿絶云。甲申乙酉之交，國初兵燹，仲氏里居屆入營伍，廟祀中缺。湖濱有子貢使越祠，不知始自何時，方伯張君搢彥更新之，亡何守祠生端木漾遠去，爲浮屠竊據，毀子貢木主，禹航進士孫應龍白之官，祠始復。康熙二十六年，先賢裔孫仲誠、仲清傷祠祀久廢，詣撫軍，請與子貢並祀，大中丞宛平金公可其請，載入郡縣志；復仲氏數家世世無有所與，學使周公給與學租致祭，永爲定典，誠盛舉也。苟不得子一言以記之，將四方賓客之覽勝者，且無以知祀事所由來，而子若孫之流寓斯土者，又將何以綿世瓞也？”
      予覽書，具悉始末，獨思：尼山之徒三千，孔子生平所稱許，與予祖並列，不曰子貢，卽曰季路。予祖位列四配，䝉聖天子御製贊詞，頒行天下，以彰重道崇儒之典。而季路、子貢兩賢皆各有專祀，令子孫世守，可謂盛矣。我朝聿興文治，崇尚學校，逈越百王，凡海隅日出之邦、九州萬國之外，雖小夫婦人，罔不知聖賢之尊、且貴。況錢塘爲大都，會山川毓秀，代有偉人。其間，學士才人登臨山水，入謁斯祠，儼然行行侃侃之英風，爲足以收放心；而資學道者之助，又奚止於子若孫之奉祀爲足綿世瓞已哉！
      季路裔孫若仲清、仲允加、仲士楨、仲學周、仲式金、仲士標、仲學孟等，皆予兩試所㧞士，與吾鄕仲博士秉貞太史爲一本。自有明迄今，南、北世譜皆可考，往來音問不絕於道，用是卽端木子貢使越祠與季路並祀。夫自端木裔孫遠去，祠已就湮，今賴仲氏力，牲牷爼豆，燦然改觀，自茲以往，雖十世百世，其誰得而廢之哉？若夫祠系以柳洲何也？問之故老，言祠前故有柳洲亭，周君仍之，或以存舊蹟也。爰爲之記，以報博士仲君。

時康熙三十五年之十月二十有七日云

提督浙江學使、曲阜後學顏光斆  薰沐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