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听肇芳老人忆往事

仲聿修

一段终生难忘的惨痛记忆
□仲肇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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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日报

　　１９３７年７月７日，日本鬼子在北京芦沟桥发动了大规模的侵华战争，即“七七事变”，由东三省侵犯到北京，并往关内平原蚕食。此时我刚出生。父母为了躲避日本鬼子，抱着我，提着箱子，挣扎着爬上了一列黑乎乎的由济南开往青岛的火车，离开了淄博。到了青岛蓝村车站我们挤着下了车，父亲雇了一辆独轮车，脚夫推着母亲和我向老家平度城进发。短短的３０公里，走了一天半，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回到老家。

　　老家的生活也不平静。老家本来有５间草房，第二年，西头挨着邻居家茅厕的一间房被鬼子炸塌了，熊熊的火苗往上蹿，此时我母亲刚生下弟弟正在坐月子，她爬起来抓起被子按到门口的水缸里浸湿，将湿透了的被子拽上梯子拖上房，火苗总算被压住了，但我的弟弟却死了，母亲也从此得了病，直到９年后才生了我３个妹妹，再也没有生下儿子来。在过去，家中没有儿子，是一种耻辱。

　　鬼子的飞机天天轰炸，一来就是好几架，所以这里的每户人家都挖了防空洞，我家的在大门内左侧，有两米深、两米高、１米多宽，洞里地上铺上秆草，洞坑的入口斜坡铲成台阶，顶子上横担着３根木头，上边铺上高粱秆。坑里挖出的土全部被培到了顶上，所以，防空洞从外面看去像个小山丘，差不多和院墙一样高。飞机一来全家就往洞里钻。有的人家原先有地瓜窖，它们比井深些，底下两边各挖一个大洞，轱辘绳上栓个筐，小孩们可以坐在筐里进出，而大人则要攒着绳或踩着井两边的脚蹬上下。

　　鬼子狂轰烂炸，老家呆不下去，父亲又带着我和母亲逃到了离县城３０公里的东北乡郭家寨村，开了个崇真医院。那时八路军伤病员常来我家紧急包扎，并买些西药。我家西厢房除了一盘石磨外堆的全是草。有时八路军一个班住在那里，并用我家大锅做饭，他们沿锅贴一圈大饼，中间是大白菜烩豆腐。我家有两口大水缸，八路军总是给我们担满。

　　１９４２年夏末一天，鬼子小分队进了郭家寨村，我们医院的门和门口边的巷子大门都关上了，账房先生和伙计在下边看门。我和母亲都爬到了木制的顶棚阁楼上，把梯子也抽到上边，关上了阁楼的盖。我家阁楼的山墙前面就是一个关帝庙的房顶，从街上看不到阁楼，可阁楼上却能将街上的情况看得很清楚。不一会，街上的哭声、鬼子的喊叫声响成了一片，我通过阁楼窗的小门缝看到，四五个鬼子连拖带拉把一个年轻妇女拖到了柴火堆边，一个鬼子往一个松柴堆上倒上汽油并点着了火。这个妇女已经临产，肚子很大，身上躺着血。鬼子凶残无比，用刺刀朝妇女的肚子捅了几刀，血淋淋地挑出了一个小孩……我害怕极了，“啊”地喊出声来。母亲立刻捂住我的嘴，这时四五个鬼子把这个妇女抬了起来，来回晃了几下扔到了火堆上……

　　如今这恐怖的一幕过去６０多年了，亲身经历过战争与伤痛的人正越来越少。眼下，不少日本右翼分子否认、美化侵略中国的罪行，纂改历史教科书，实在让人气愤。我们希望日本政府能正视这段给千百万中国人巨大苦难与伤痛的历史，吸取教训，避免惨剧重演，让和平永驻人间。